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诗的对仗
诗的对仗
唐以后近体诗的对仗,显然是受了骈体文的影响。如果借用散文的术语,律诗可以说是"骈散兼行"。律诗的一般情况是半骈半散:首尾两聊是散行的,中间两聊则规定要用对仗。例如杜甫《别房太尉墓》、苏轼《有美堂暴雨》等。
初唐律诗还没有完全定型时,颔聊的对仗还是很自由的。直到王维、杜甫,颔聊还有不用对仗的,例如王维《辋川间居赠裴秀才迪》的"倚杖柴门外,临风听暮蝉",杜甫《天末怀李白》的"鸿雁几时到,江湖秋水多"。以后虽然还有人这样做,但是非常罕见。
与此相反,不但中间两聊用对仗,连首聊也用对仗,这倒相当常见。比较起来,五律首聊用对仗的情况多一些,原因是五律首句以不入韵为常,比较适宜於对仗。例如李白《送友人》、杜甫《春望》等。但是我们不要以为首句入韵就不能再用对仗了,杜甫的《登高》和陆游的《黄州》就是首句入韵而首聊用对仗的。
尾聊一般不用对仗,但也有用对仗的。例如杜甫《闻官军收河南河北》:
剑外忽传收蓟北, 初闻涕泪满衣裳。
却看妻子愁何在? 漫卷诗书喜欲狂!
白日放歌须纵酒, 青春作伴好还乡。
即从巴峡穿巫峡, 便下襄阳向洛阳。
总的来说,作为格律要求,律诗一般是中间两聊用对仗。颔聊不用对仗,尾聊用对仗,都算特殊情况,不构成一般规律。首聊是否用对仗,往往决定於诗的内容和诗人的艺术技巧。律诗极少完全不用对仗的,也极少全首都用对仗的。
长律的对仗和律诗一样;首聊可以用对仗,也可以不用;中间各聊一律要用对仗;尾聊不用对仗,以便结束,例如韩愈《学诸进士作精卫衔石填海》。
律绝一般是截取律诗的首尾两聊,也就是完全不用对仗。例如本单元所选的七首律绝,除苏轼的《饮湖上初晴后雨》外,都没有用对仗。但是也有一种相当普遍的情况,就是截取律诗的后半,即颈聊和尾聊。这就是说,开始一聊用对仗。苏轼《饮湖上初晴后雨》就是一个例子。又如杜甫《八阵图》:
功盖三分国, 名成八阵图。
江流石不转, 遗恨失吞吴。
至於截取中间两聊(完全用对仗),或者截取律诗的前半(后面一聊用对仗),比起上面两类就要少见得多,现在试举两个例子:
杜甫:绝句四首其三
两个黄鹂鸣翠柳, 一行白鹭上青天。
窗含西岭千秋雪, 门泊东吴万里船。
李白:九日龙山饮
九日龙山饮, 黄花笑逐臣。
醉看风落帽, 舞爱月留人。
(截取律诗的前半,后面一聊用对仗。)
近体诗的对仗,和并体文的对仗一样,句法结构相同的语句相为对仗,这是正格。但是我们也应该注意到,近体诗的对仗还有另一种情况,就是只要求字面相对,不要求句法结构相同。例如:
口衔山石细,心望海波平。(韩愈学诸进士作精卫衔石填海)
永忆江湖归白发,欲回天地入扁舟。(李商隐安定城楼)
天外黑风吹海立,浙东飞雨过江来。(苏轼有美堂暴雨)
例一,出句的"细"是修饰语后置,"山石细"的意思是"细山石";对句"海波平"是主谓结构,"海波"是主语,这个主谓结构用作动词"望"的语。例二,出句的"白发"不是"归"的直接宾语。"归白发"等於"白发归";对句的"扁舟"则是"入"的直接宾语。例三,出句的"吹海立"是兼语式,对句的"过江来"却是连动式。
字面相对也就是词类相同的互为对仗:名词对名词,代词对代词,动词对动词,形容词对形容词,副词对副词,虚词对虚词。依照传统,名词还可以分为以下一些小类:
(1)天文(日月风云等); (2)时令(年节朝夕等);
(3)地理(山水江河等); (4)宫室(楼台门户等);
(5)器物(刀剑杯盘等); (6)衣饰(衣冠巾带等);
(7)饮食(茶酒餐饭等); (8)文具(笔墨纸砚等);
(9)文学(诗赋书画等); (10)草木(草木桃杏等);
(11)鸟兽虫鱼(麟凰龟龙等);(12)形体(身心手足等);
(13)人事(道德才情等); (14)人伦(父子兄弟等)。
同类的词相对是工对,颜色对、数目对也是近体诗常用的工对型型。同义词相对在近体诗中比并体文少得多。一聊对仗出句和对句完全同义(或基本上同义),是诗家的大忌,叫做"合掌",诗中极少这种情况。因为诗的篇幅短,要使诗的内容丰富,就应该让每一个词都充分发挥作用。
近体诗的对仗,总是避免用同字相对。同时,由於平仄格律的规定,近体诗的对仗一般总是平对仄、仄对平。近体诗对仗的平仄比并体文的要求严格得多。
近体诗的对仗中,有两种特殊的类型:流水对和借对。
所谓流水对是说相对的两句之间的关系不是对立的,而是一个意思连贯下来;也就是说,出句和对句不是两句话,而是一句话。例如:
不堪玄鬓影,来对白头吟。(骆宾王在狱永蝉)
即从巴峡穿巫峡,便下襄阳向洛阳。(杜甫闻官军收河南河北)
请看石上藤萝月,已映洲前芦荻花。(杜甫秋与其二)
唯将终夜长开眼,报答平生未展眉。(元稹遣悲怀)
这种流水对最适宜於尾聊;尾聊如果用对仗,只有这种对仗最能收得住全诗。上面后三例就都是用於尾聊。
所谓借对是说一个词有两个以上的意义,诗人在诗中用的是甲义,但是同时借用它的乙义或丙义来与另一词相对。例如:
行李淹吾舅,诛茅问老翁。(杜甫巫峡敝庐奉赠侍御四舅别之澧朗)
岐王宅里寻常见,崔九堂前几度闻。(杜甫江南逢李龟年)
汉苑风烟吹客梦,云台洞穴接郊扉。(李商隐令狐八拾遗 见招)
例一"行李"的"李"不是桃李的"李",这里借用桃李的意义来与"茅"字相对。例二"寻常"是平常的意思;但是古代八尺为寻,两寻为常,所以借来对数目。例三"汉苑"的"汉"是汉朝的意思,借用"星汉"的意思来与"云"字相对。
有时候不是借意义,而是借声音。例如:
马骄珠汗落,胡舞白题斜。(杜甫秦州杂诗其三)
沧溟恨衰谢,朱绂负平生。(杜甫独坐)
事直皇天在,归迟白鬓生。(刘长卿新安奉送穆谕德)
沦海月明珠有泪,蓝田日暖玉生烟。(李商隐锦瑟)
例一借"珠"为"朱",例二例四借"沧"为"苍",例三借"皇"为"黄"。这种借音多见於颜色对。
总的来主,近体诗的对仗不像平仄那样严格,诗人在运用对仗的时候有更大的自由。诗人善於运用对仗,可以增加诗的艺术性;但是太拘泥了就会束缚思想内容的表达。宋诗在对仗上比唐诗纤巧,风格也往往卑下一些。
唐以后的古体诗,和汉魏六朝诗一样,可以用对仗,也可以不用。用对仗也不求工整,并且不避同字相对。甚至可以说,诗人在古体诗中用对仗反而是有意求拙,以显得高古。例如:
脚著谢公屐,身登青支梯。(李白梦游天姥吟留别)
半壁见海日,空中闻天难。(同上)
上有六龙回日之高标,下有冲波逆折之回川。(李白蜀道难)
朝避猛虎,夕避长蛇。(同上)
前两例对得不工整,后两例不避同字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