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宋代志怪与传奇

宋代的文言小说。基本上是六朝志怪、唐代传奇的
余波。由于宋代统治者迷信神仙方术,兼容释道,当时
颇多变怪谶应之说。不少作者喜用小说作为劝戒的工具,
又多脱离现实生活,往往模拟前人,很少创新,因而这
时期的作品,无论思想和艺术,成就都不如前代。如鲁
迅所说:“宋一代文人之为志怪,既平实而乏文彩,其
传奇,又多托往事而避近闻,拟古且远不逮,更无独创
之可言矣。”(《中国小说史略·宋之话本》)不过宋
代志怪、传奇的数量不少,其中也有一些较有影响的作
品;作为一定历史阶段的文学,还是起了承先启后的作
用,为当时及元、明、清三代的话本、戏曲提供了素材,
也对以后文言小说的发展有所裨益。
  北宋初年,朝廷组织大臣文士编纂了一部 500卷的
《太平广记》,集前代野史、小说、传记之大成,许多
六朝志怪、唐代传奇都借此得以流传。其中神仙鬼怪的
故事占很大比重。《太平广记》一书的刊行,对宋代小
说的发展起了一定推动作用。其后辑录小说为总集蔚然
成风,如张君房的《丽情集》(已佚)专门收录爱情故
事,佚名氏的《分门古今类事》编集了定命果报的题材,
朱胜非的《绀珠集》和曾□的《类说》,则是摘录唐宋
小说的选本。刘斧的《青琐高议》广泛收录了琐事、异
闻、传记、诗话等,所收的宋人传奇较多,鲁迅校录的
《唐宋传奇集》中所选宋人作品,就有6篇出自此书。皇
都风月主人的《绿窗新话》也是节录前人志怪、传奇而
成,大都为才子佳人和神仙美女的爱情故事,是说话人
的重要参考书,对后世小说戏曲的影响尤为显著。
  参与编纂《太平广记》的徐铉、吴淑,也是志怪小
说的作者。徐铉的《稽神录》还是未入宋之前的作品,
历时20年而成书,仅得 150事,都是记神怪的。李□把
此书收入《太平广记》,认为它不是“无稽”之言,意
即这些故事是可信的。吴淑是徐铉的女婿,所作《江淮
异人录》,专记术士、侠客、道流的诡异事迹,在志怪
小说中又别具一格。他们编写的专集,为宋代志怪小说
的兴盛开了风气之先。如钱易的《洞微志》、张君房的
《乘异记》、秦再思的《洛中纪异》、毕仲询的《幕府
燕闲录》(均仅存残帙)等,往往把异闻怪事和真实人
物附合在一起,有的还说明故事来源,意图取信于人。这
些作品平直简率,都和《稽神录》一样,“偏重事状,少
所铺叙”(鲁迅《中国小说史略》)。现存的如张师正
《括异志》和郭彖《睽车志》,更注重于宣传宿命论和
因果报应,艺术性更差。名声最大而篇幅最多的是《夷
坚志》,共 420卷,作者洪迈四处搜集材料,求多求快,
据说五天就写成一卷。所以周密曾批评此书“贪多务得,
不免妄诞”(《癸辛杂识序》)。但书中记述了多方面
的生活现象,可以看出当时社会的某些侧面,还可以作
为研究社会史的参考资料。金元好问的《续夷坚志》和
明无名氏的《湖海新闻》,又都是模仿《夷坚志》而作,
说明它的影响还是不小的。
  至于单篇传奇,最早有乐史的《绿珠传》和《杨太
真外传》,都是写历史人物的故事,排比了不少史料,稍
加渲染,最后又发表议论,以示惩戒,可以说是文学家
写的小说。还有张实的《流红记》,叙写于□与韩氏的
一段巧遇,反映了宫女们的苦闷和对爱情的追求。秦醇
的《赵飞燕别传》和《谭意歌传》,前者通过赵飞燕和
昭仪受汉成帝宠爱的故事,揭露了封建统治者荒淫逸乐
的生活及屠杀婴儿、妃嫔的残暴行为;后者写谭意歌和
张生的一段曲折的爱情故事,它的结构和描写显然受了
唐代传奇《霍小玉传》和《莺莺传》的影响,不同的是
最后以团圆结束。柳师尹的《王幼玉记》,题材与《谭
意歌传》同属一类,写王幼玉流落风尘,爱上柳富后便
一往情深,但由于种种阻挠,以致抑郁而死,只能将希
望寄托于来生。又如《王榭传》,写王榭在燕子国的一
段婚事。《梅妃传》,写唐玄宗沉溺声色及两妃之间争
宠互嫉。《李师师外传》,写宋徽宗穷奢极侈,纵情逸
乐,同时塑造了一个被视为下贱的妓女李师师在侵略者
面前大义凛然的光辉形象。这篇外传与宋代多数传奇不
一样,它不再托古而把眼光转向现实,大胆地歌颂被损
害与被侮辱的妇女,鞭挞了那些卖国求荣的权□国贼,揭
露了宋代最高统治者的荒淫失政。作品结构谨严,描写
细腻。《隋炀帝海山记》、《迷楼记》,写炀帝开运河、
造迷楼、幸江都及至被杀。《开河记》,写麻叔谋奉炀
帝命开汴河,贪赃害民,后被腰斩。这三篇与托名唐颜
师古的《隋遗录》(本名《南部烟花录》,又题《大业
拾遗记》),都写隋炀帝暴虐荒恣的罪恶,和写汉帝、唐
帝的作品同一类型。
赵飞燕像
  这些单篇传奇选取的题材主要有两类;一类是写封
建帝王的骄奢淫逸、昏庸腐败。无论是写汉成帝、隋炀
帝、唐玄宗或宋徽宗,笔锋所到,意在垂诫,都具有对历
史和现实的批判意义,表现出作者一定的进步思想。另
一类是写爱情故事,而女主人公又多是陷身娼门的妓女。
对这些受迫害的妇女,作品总是写她们多才多艺,貌美
多姿,感情真挚,在她们身上倾注了作者的同情。然而
由于作者们不能摆脱封建社会道德的束缚,因而在这些
妇女身上又留下了较深的封建意识的烙印,在一定程度
上削弱了这些妇女形象的完整性。艺术表现上,这些传
奇作品一般不如唐传奇描写细腻,文辞亦时见芜劣,但
宋代传奇却有自己的特色,不乏情致较委婉、文笔较明
丽的作品。
                   (劳洪)